大时代

分类:时评
2020-07-27 11:32 阅读(?)评论(0)

大时代

愿为五陵轻薄儿

生在贞观开元时

斗鸡走犬过一生

天地安危两不知

说来惭愧,初识这首诗,竟是在两年前的韩国。延世大学博物馆,应当是一位韩国古代文人的抄本。博物馆里的游客只有我们一家三口,看我在展柜前驻足良久,服务小姐微笑地走过来,说了一句韩语。虽然听不懂,但从表情和手势上理解大概是“是否需要帮助”的意思。“哦,thanks”,“中国萨朗意埃呦”。我连忙中英韩混杂地解释道。显然,服务员理解了我的意思,做了个手势后微笑离开了。

和取消汉字数十年的普通韩国人相比,读懂这首诗对一个中国人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问题。我之所以驻足良久,是因为思绪已回溯千年,努力地想理解王荆公为什么会写出这首诗来。

王安石并不以诗文行于世。千年后的我们更多地知道他是一位政治大家。“王安石变法”也是争论了一千年仍无定论的话题。变法利民害民?北宋是否亡于变法?一千年后的我们仍然没有看清楚。处于时代洪流之中,虽然站在时代的潮头。介甫先生虽号称“拗相公”,但从这首诗看来,实是未可知啊!

此诗作于贬官金陵期间,就是“明月何时照我还”的时候。荆公此时当目睹了变法给人民带来的苦难。附带说一句,虽然后世史家对王安石变法评价不一,但对王安石的道德评价却是没有异议的。从后来王安石复出的表现看,他在政治主张上并没有大的改变。不愧“拗相公”本色。千年后的我们,再读这首诗,更能对时代与个人发出感慨。

王安石的时代,正是仁宗四十年“清平乐”之后。清平之世的背后实是危机四伏。因为王安石的横空出世,北宋进入了新旧两党交替执政的时代,并终于在新党创造的“宣和盛世”后,在靖康年惨烈结束。王安石作为一个个人,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乃至改变了历史?如何才能走出两千年的治乱循环?扪心自问,作为一个现代人,设若穿越千年,是否能做的更好?

“五陵轻薄儿”让我想起了另一位以诗行于世的伟大人物的诗句:

五陵年少金市东

银鞍白马度春风

落花踏进游何处

笑入胡姬酒肆中

这首诗歌咏的正是王安石咏叹的“贞观开元”盛世。盛唐的气象自有别于宋。单读这一首,也许会有“纨绔轻薄”的误读。再看同题的另一首:

击筑饮美酒

剑歌易水湄

经过燕太子

结托并州儿

少年负壮气

奋烈自有时

因声鲁句践

争博勿相欺

自是春风洋溢的盛唐气象。

千年后的我们自然知道,“开元盛世”之后即是“安史之乱”----一场不亚于靖康年的民族惨剧即将展开。虽然,事后李白曾经写过“君王弃北海,扫地借长鲸”。但身处时代之中的他,虽文采风流傲绝千古,但同样无法预见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。

时下,公元2020年的夏季,窗外飘着细雨。之所以写下上面的文字,是因为读到了一篇网文,化用了开篇荆公的那半首诗“愿为伦敦轻薄儿/生在维多利亚时/斗鸡走犬度一生/天地安危两不知”。这篇网文感慨了一战、二战、乃至古巴导弹危机的时代变迁。乃有“太平犬”“乱离人”的叹息。

在大的时代变迁面前,作为个人,固然无法改变时代,但是否就只能空发“太平犬”的感叹?其实,先贤们早已给了我们答案。太白以老病之身仍欲请缨“斩巨鳌”、“鲙长鲸”;“拗相公”致力变法、至死不渝。乃至遇罗克“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,我用它来寻找光明”。

七百多年前,一位与时代抗争一生、屡战屡败的先贤留下了下面伟大的诗句:

天地有正气

杂然赋流形

下则为河岳

上则为日星

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铭记的句子。

窗外,天色已黑。虽然是阴霾的天气,但我仍然望向西北的夜空。我知道,在阴云的背后,那颗叫做“新智”的彗星正在绝尘远去。科学家计算出它的公转周期是6800年。上一次来访时,地球还处在洪荒时代,那时我们躬耕于这块土地上的先人已经会咏唱“帝力于我何有哉”。6800年后,它还会再次来访,这是由自然的规律而定;同样,人类社会自也有它的运行规律。这也正是“天地正气”之所在。

 

  最后修改于 2020-07-27 12:58    阅读(?)评论(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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